在镇子里徘徊了整整三天,余白远最终还是选择去找柯罗纳和凯文。
其实他也没得选择,自己这三天在旅店的住宿费和伙食费都是他们提供的,顺带着凯文还抽空带着他将整个镇子观览了一遍,好熟悉环境,不加入他们难道还去街上流浪不成。
不过余白远还是“考虑”了整整三天,用于和镇上的人搭话聊天打探情报,得到的消息与之前柯罗纳提供的相差无几,他说得都是实话,这让余白远对这次入伙稍稍放心了一些。
同时“流浪的冒险者伊斯”这个名头也渐渐被镇上的人所认识,聊天时有不少人询问他在外冒险的经历,可耗死了余白远不少脑细胞用于编撰那一段波澜起伏的故事。
当然,故事里自己只是一个及其弱小的新手,负责背行李之类的杂活,也因此他把故事的侧重点放在了根本不存在的有高级战士和法师身上,没自己什么戏份,但依旧让旁人听得津津有味。买弱他擅长,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余白远可干不出来。
故事得结局和他之前应付凯文时一样,只不过接应前文,变成了自己告别同伴,打算衣锦还乡之时,路遇强盗,逃亡迷路至此。
余白远按着地图上的标识走去,出了镇子,在几乎挨着矿山山脚的地方找到了几幢相连的矮房,搭建得非常随意,比铸铁镇的房屋更加不堪。这些屋子坐落在寒松间一片较为宽敞的空地,隐蔽性极好,余白远一路上拨开了无数垂下的松枝,费了不少劲才挤了进去。
他最先跨入的是后院,无论多破烂的房子都会圈出属于自己的后院,用处到是各不相同。铸铁镇的居民喜欢用后院种菜,旅店的老板则用来堆放空酒桶,这里的后院则是零星摆放了几个与人等大的木桩,木桩上满是刀痕和火焰焚烧的焦黑,余白远用手敲了敲桩子,竟有一股微弱柔和的白光腾起,包裹着桩子,将自己的手弹开。
“我在上面施了护盾术的附魔”角落里一个胖子正抱着羊皮卷轴,一脸开心地招呼余白远过去。
胖子似乎早就知道了余白远要来,很是利索地将他带进了屋子,邀请他坐下,随后用一些奇光异彩的东西捣鼓了两杯热茶出来。除了正中央的桌子,这间屋子四面全是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虫子、菌类、鱼干以及药瓶子,在靠窗的地方还藏着一个散发着青蓝光华的圆台,上面篆刻着难以理解却暗涵规律的符纹,那两杯茶就是在圆台上捣鼓出来的。
胖子看着一脸僵硬的余白远,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证明这茶是人喝的玩意儿:“您好,伊斯先生,老师和凯文这两天在镇上有点事儿要处理,只有晚点才会回来。”
“我叫格森,是一名炼金师,这儿是我的实验室。”格森是个年纪与余白远相仿的胖子,算不上肥胖,只是又壮又矮罢了,不过生了一张憨厚可亲的脸,言行举止也颇温和,隐隐还有高人一头的气度与风范,很难让人讨厌。
余白远跟着低头抿了一口,味道苦涩但清凉,似乎略微有着提神的效果:“他们去处理什么事儿了。”
话一脱口,余白远便自觉失言,急忙补充道:“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他这还没正式入伙的人可没资格问东问西。
格森微微一愣,却在思索数秒后展颜道:“不用见外,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后这胖子便一改之前的温文尔雅,满脸贼笑道“这镇子上前几天来了个公国教会支部的女祭司,号称这附近有什么邪恶的气息,老师这两天说着是要去打理关系,接下这个找出这个邪恶气息的活,其实我看,多半是看上了那个女祭司。”
“那可确实是个大美人啊!”格森两眼放光,就差没流下哈喇子,赞美女祭司之余,也顺便把他的老师,柯罗纳的种种坏毛病,比如嗜酒如命,喜欢赌博,甚至还勾搭过镇上结了婚的女人一一抖了出来,余白远大开眼界。
“要是真勾搭上了,对教会甚至这个世界所谓的神都是相当不敬吧,名誉上也有问题。”余白远相当慎重地思考着。
“这可说不定。”
天色昏暗,月露微茫。
亏得格森善言谈,见识广博,余白远又是个合格的听众,总算两人都不觉得太无聊。当然,除认真倾听外,余白远也会偶尔点拨一二,尽量将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方面上引。这胖子看似管不住嘴,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下午,但有些事情上口风确实紧得狠,尤其是在谈及格森自己的时候。
余白远很想知道这些人都是以什么身份、因为什么聚到一起的,最好能把性格、喜好等等全部知道个大概,这方便自己定夺情势,免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难免混得辛苦。
不过余白远还是知道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柯罗纳的这个佣兵团曾一度达到五十人之余,战斗力也极强,在公国小有名气,不过后来作为团长的柯罗纳却直接解散了团队,只留下格森和凯文两个新人学徒跟他走。换言之,目前加上自己,这个团队一共才四人。
“老师说这些人只是为了利益才跟着他,关键时刻指望不上。”
余白远表面上点点头敷衍过去,心里却想着:“佣兵不为了利益还为了什么,这大叔看着挺有心计的,没想到居然还抱着那么幼稚的想法。”扪心自问,余白远自己都是为了利益才过来的,虽然他这个利益指的不单单是金钱,而是整个生计。
“他们回来了。”格森指着架子上的一颗正在发亮的玻璃球道,“这个球里封了范围性的侦测魔法,有谁靠近就会发光,会在这个时间点到这里的只有老师。”
果不其然,柯罗纳拖着凯文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步履蹒跚,被他抓着后领提在手上的凯文更是醉得不省人事。
“老师!凯文年纪太小,还不能喝酒!”格森急忙将凯文扶到椅子上。
“他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上层的贵族,这点应酬的本事从小就该练起来了。”柯罗纳推门而入,酒香四溢,除了酒精,余白远还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蜂蜜的甘甜。
余白远出声问道:“蜂蜜酒?”
“不错,沉睡之溪的新货色。”见余白远在场,柯罗纳即刻便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身子也稍稍摆正。
余白远用手肘顶了顶格森:“他说是应酬,教会的人也喝酒?”
“那是当然,因为教会的人都很太有钱了,每年都能从信徒,尤其是贵族信徒身上得到巨大的经济支援,所以几乎所有能花钱的场所都能见到他们的影子。”格森摇头苦笑,“不只是喝酒,很多世俗的地方,嗯,我想你明白我意思。所以什么圣职者女祭司其实也没听上去那么高尚。”
余白远心下冷笑,这那是什么教会,到和现世那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颇为相似。
“我决定加入,不过也有一些想了解的事情。”余白远简明扼要道,柯罗纳点点头,示意格森将凯文扶到卧室去休息,格森没有多话,只是照办。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余白远了解到柯罗纳比起组建庞大的佣兵团,这次他更想要一个配合完善的小队:“有些事情不是单靠人数多少能解决的,大部队的战斗力和威慑力确实非同小可,但是小团队更方便指挥,也更能完全的发挥出每个人的力量,且不说分得的报酬高出不少,对实力的锻炼方面绝对是小团队更占优势。”
“一群人堆在一起,大多数人都想着跟上周围的人就好,其实都在牵制各自的实力发展,也就偶尔跳出一两个脑子清醒的,变强后也会离开这群庸弱无能、光吃饭不卖力的家伙,如同一潭死水,偶尔有一两条力气大的鱼跳入一旁的河道,其他的人,只能烂死在原地。”
“但是小团队不一样,就那么几个人,很难找出一个实力的参照标准,自然就得各管各的,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往上走。而且人少干得事儿也多,磨练自己的机会也多了。”
若不是他的脸红到耳根,以及那身无法掩盖的酒香,单凭那经验老道的言谈说辞,余白远根本判断不出他先前喝得烂醉。
柯罗纳追求的是一个不断进步,能长远发展下去的精英团队,这点深得余白远的赞同。不过余白远心里还有另一套想法,那就是挤在一堆老油条里,自己肯定得被排挤死,但在小队伍里,再怎么排挤也排挤不到哪去。
“这些话你没有对格森他们说过?你只告诉他们这些佣兵太贪财,派不上用对吧。”他先前因为这个差点低看了柯罗纳。
“你比他们都聪明,能理解我的意思,所以我只跟你说。”
余白远心头一跳,眼神与柯罗纳咄咄逼人的目光错开,他意识得到,这话绝不是在夸他。
柯罗纳长叹一声,似乎又起了些醉意:“有些事情是该多想想,但也别想得太多,尤其以后都算是同伴了……”
“咳咳。”余白远轻咳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想要队里的每个人都能锻炼实力,但你看我现在,一无是处,又不会魔法,也不会什么斗气,更不懂格森炼金那一行,该从怎么锻炼呢。”
这便是在暗示柯罗纳兑现承诺了。
“炼金也是魔法。”柯罗纳笑着更正道,随后他甩给余白远一本书,只不过上面满是各式奇奇怪怪却有所隐喻的符号,余白远两手一摊,表示看不懂。
“哦对,你看不懂精灵文,神只负责转译语言,不负责改变文字。”柯罗纳回味道:“这当年害我吃了不少苦头,还好罗兰语就是英文,省了我上学的功夫。那个转译语言也转译的不好,毕竟是为了教会在灰界更好的传播信仰用的,说到底这根本就是那个老不死教皇联和几个自称是从神界下来的神使,放的领域祝福法术,哪是什么神迹!”
余白远点头附和,这话比旅馆老板那套神神鬼鬼的说辞可信多了,不过覆盖面那么广的法术,这个教皇和几个神使,实力非同小可。
“现世的一些词汇本地人根本听不懂,凯文也因为对本地人用那些死命听不懂的现世词汇被我猜出了身份,然后他又因为这个把你给找到了。”
“所以文字也就成为了灰界区别种族、国家最好的手段。公国是提倡种族融合的国家,不过依旧是人族为主导,尽管国家并不否定精灵文和罗兰文的并存,但免不了有些人私底下膈应。”
余白远一副谦谦受教的表情:“换言之,你更建议我使用罗兰文?”
“不错。”说着柯罗纳又换了本书,这次上面全是用罗兰文书写,余白远依靠那段被篡改的记忆,提升了不少语言水平,勉强读懂了个大概。
这是一本系统化的魔法教学书,只不过对很多专有名词的解释相当的白话和简略,理解起来非常容易,应该是本初学者用的书籍,只不过按余白远这种喜欢刨根知底的思维方式看过去,到是充满了疑点和问号。
余白远仔细翻阅了一遍,在脑中经过多次筛选,找出了自己最需要的部分。
不论是魔法还是斗气,都需要先在体内定下一个基石才能修炼。不同的基石决定了拥有着适合修炼魔法还是斗气,也同时决定了魔法和斗气的性质。
适宜修炼魔法的有各元素属性的基石以及辅助性基石,适宜修炼斗气的则是力量基石与守护基石这类偏向强化自身的基石。
第三条,书上很明确的标注了,基石不是靠自身努力可以创造的东西,锻炼可以强化体能、精神力但绝对无法创造基石。基石只有靠外力获得,目前最简单的获得基石的方法,是吸收一种叫做晨星矿的矿石能量,但每个人通过这种方式只能获得一个基石。
余白远看到这里,算是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我要用这种晨星矿,先去打造自己的基石,是这样吧。”
“不过,虽然这是灰界大部分人,最普遍开创基石的办法,但是晨星矿的价钱依然不低,至少没到烂大街的程度。”柯罗纳忽地不说下去了。
余白远听得明白,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要我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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